[GGAD] Only the winds（一）
Summary：麻瓜世界AU，学弟格 x 学长邓，（大家眼中的）坏学弟拐跑了好学长
Warning：私设很多，有原创人物
Notes：1. 起初是为了写肉而已，一不小心铺垫过长了；2. 很多是编的，引用部分等完结后再总结注释，感谢
一. Darling,we shall enter the splendid cities.
0.
他们说，他是个天才。
1.
女生们说，他是个和蔼又有风度的学长，他的课后作业时常会和名家的作品一起被贴在走廊里的橱窗里展示。
教授们说，他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学生，好学，进取，而且有极高的创造力，令人惊叹。
而文学社的同好们说，是的，他的确是个好学生的典范。只是如果他能和我们在课后多多交流就更好了，你知道的，派对上总看不见他的身影。
2.
但Albus其实更喜欢一个人呆着。他花更多的时间在创作上，为了选择他的最佳写作地点，他总是会在这个校园里挑选一些迷人的角落，比如文学院花园里的最后一张长凳上，政经学院背后的那片树林里（虽然之后他不常去了，因为日落后的树林里没有一丝光亮，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又比如图书馆楼前那片河流边从右往左数的第三棵柳树旁，这些角落都能为他的创作带来更多的灵感。
今天他选择了物理学院背后的一棵苹果树下。这里是他最近刚发现不久的新秘密基地，因为物理学院隐秘的地理位置，所以使得这棵苹果树也基本无人问津。
不过Albus却异常喜欢这里，不仅因为这里很安静，更因为坐在这棵树下，这个恰当的位置可以让他看到更多的风景。
这里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
风会和他说话，树会和他说话，云会和他说话，连飞快跑过的松鼠偶尔也会和他打个招呼。
他笔下的一切都不是凭空创造出来的，而是他面前的‘一切’所亲口转述给他的。
他热爱这一切，并切身体会着。所以他只需聆听一会儿，便能拿起笔将这些都一一记录。
这是个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午后，或者说，本该是这样的——
——直到“咚”的一声，身边传来的轻微声响破坏了围绕在他身边的旋律。Albus停下了笔，看了一眼身侧，那是个从树上掉落的苹果。
他拿起那只火红色的苹果，握在手里看了一会儿，他甚至还想到，在物理学院背后种苹果树是不是那些未来物理学家的独特浪漫？但也许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个巧合而已。
所以他放下了那只苹果，收回四散的思绪，继续拿起自己的笔，试图找回之前被打断的那一条思路。
但可惜这并不是个巧合。
“咚”、“咚”、“咚”。
Albus看着他身边以非自然的频率掉落的三只苹果们，其中有一只甚至打了个转，砸到了他的脚踝，然后又向他手边滚来。
Albus有些疑惑，所以他放下了手中的笔和纸，拿起那只手边的苹果，抬起头朝树上看去。
自古以来，关于苹果的故事总是带着些名为命运的色彩。
所以Albus也被这个色彩沾染了，他从影影绰绰的树叶间看见一个人影，那个人正坐在树上往下看向他，因为背光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也许在笑。他模糊地看见那人金色的头发被树叶间漏出的日光渲染得很柔和，风温柔地吹过，还带着苹果的香气。
总之是个非常美好的，关于命运的相遇画面。
可惜这之后的事实却是像天旋地转一样，给了Albus当头一棒。
那人并不柔和，也不温柔，更别说什么苹果一般的香气了。他从树下跳了下来，扫落了一串儿树叶，不显得狼狈，反而有些轻巧，开口第一句就说：“你打扰到我睡觉了。”
Albus看了看四周，“我以为这里是公共区域。”
对方挑了挑眉，没有继续这个幼稚的话题，转而将视线投落在Albus放在一边的纸和笔，“让我看看我们的小牛顿在写些什么。”
Albus没有阻止他，因为那样很没有意义，所以他任凭这个刚睡醒的，似乎心情不佳的金发男孩随意地拿起他的纸稿。
“哦……”金发男孩拖长了尾音，“多么完美的十四行诗，多么淋漓尽致的平衡三原则。”
Albus没说话，他静静看着眼前这双蓝色眼睛里染上的肆意色彩，还有身上那充满了的张力，仿佛要将他人吞没。
“这简直和博物馆里的木乃伊一样古板，陈旧，令人厌恶。”他将那张纸塞回Albus怀里，微笑着说，“我为你如同标本般的灵魂感到遗憾。”然后他跟风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Albus却忍不住笑了，不是因为金发男孩夸张的出场方式，也不是为了他栩栩如生的比喻，而是因为他头顶还没摘下的两枚叶子，并且Albus并没有告诉他。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纸稿，这并非是完美的。因为他还差两句才完成，而这最后两句按照结构来说，应该是整首诗歌最精彩部分，并且他还得构思一下新的韵脚。
他早些的思绪早已被打散地如微风般消散了。不过刚才这一段小意外却给来他额外的思路，也许他可以换一种方式，给这首诗一个新的生命，以一个完全不同的结尾方式。
于是Albus重新拿起笔，盘着腿，思索了一会儿写下最后两句。完成的时候，他重新朗读了一遍，觉得这是他近期最满意的作品之一。这么想着，Albus倒是要感谢刚才那位像风一样的学弟了。
于是Albus高兴地将纸稿揣进了怀里，离开了那颗苹果树。
3.
哦，说是学弟，因为Albus是认得这个人的。才入学两个月就变成风云人物的Grindelwald学弟，他虽然没有正面和这位学弟接触过，不过总能在教授办公室里帮忙的时候听到些只言片语的抱怨，毕竟他肆意自由的行事作风已经让教授们头疼得不行。
而自上次打过照面之后，Albus似乎比从前有了更多的机会看到这位学弟。不管是在图书馆里，学院走廊里，还是花园里，他们最近似乎经常擦肩而过。但或者从前也是如此，只是以前的Albus没有在意罢了。
“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视网膜效应。”
“什么？”
Elphias和他并肩走在长廊里，“你看，首先，我最近发现我爱上了你的文学社社长，然后，我现在总能在学校里看到成双结对的情侣，到处都是。Here, there, everywhere!”
Albus没有取笑他蹩脚的押韵，还和他讨论了起来，“所以你认为，在成千上万的信息里，你只筛选出了和你有关的，这就是视网膜效应？”
“当然还包括我的眼里现在只有那位金发姑娘了。”
“好吧，我大概知道了，”Albus忍不住微微笑起来，做出夸张的语气，“这可不是什么视网膜效应，而是嫉妒。”
“你不懂，”Elphias摊了摊手，“爱情使人盲目。真希望我们的天才Albus有一天能写出和爱情有关的诗，别再歌颂你的大自然了。”
Albus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认同，“至少大自然是永恒的。”
“你这才是嫉妒，”Elphias对他做了个夸张的嫌恶表情，“好了，你到了，我去图书馆等你。”
Albus点点头，抱着手中的书握上活动室的门把手，Elphias离开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记得替我向Julia问好。”
Albus笑了一下，看了眼好友离开的身影，然后推开了门。
“Hey Albus.”迎接他的是他们文学社的社长，Elphias口中的金发姑娘，Julia，她正坐在中间向Albus灿烂地笑着，围在她四周一圈的是社团里的同好们。
Albus一一向他们问好，然后坐在了一边。
他起初不喜欢这些社团活动，但有一天当他得知文学社的社员可以有特权向图书馆借那些稀有书籍的时候Albus动心了。再后来，Julia亲自邀请Albus加入社团，当她告知Albus文学社每一期出版的刊物都会有盈利，并保证向撰写文稿的社员支付相应稿费的时候，Albus答应了。当然，能够在创作的同时赚取一些生活费，这的确是个很吸引人的条件，至少对于现在的Albus来说，这对他，对他的家庭都能起到一些积极的作用。
“你们知道上周我们班的Grindelwald做了什么吗？”
原本沉默坐在一边的Albus转过了头。
“哦，又是我们的小学弟GellertGrindelwald。”另一个女生挑了挑眉，却还是掩饰不住她的好奇心。
这很能理解，一般在他们正式讨论社团活动内容之前，总会以女生们的八卦话题作为开场过度。
那个应该是新加入社团的学妹扫视了他们一圈，故作神秘地继续说到：“他昨天居然在Wilken教授的课上批判莎士比亚。大家都知道我们一年级的第一学期学的都是什么吧，他居然批判要和我们纠缠一整个学期的、伟大的莎士比亚。Wilken教授当然气坏了，斥责他这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据说他还站在了书桌上，说是要解放新时代思想。”另一个姑娘也加入了话题，“当然我是听我朋友说的。”
“对啊，Wilken教授问他知不知道学校的意义是什么，是为了捍卫传统与准则，如果他那么想要自由的话，不如退学。”
“然后呢？”
“然后啊，他说，正合我意，就离开教室了。”
“天哪，Wilken教授一定气疯了。”
“是啊是啊！”
Albus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联想到了那个从树上跳下来，并且还对他挖苦了一小番的少年。当他不禁将这些线索和时间点都串联在了一起之后，似乎一切都更加明了了起来，Albus忍不住弯了嘴角。
姑娘们还在继续讨论，但后来的话题就偏了，转移到了Grindelwald的外貌上。姑娘们对他的行事作风褒贬不一，但似乎都在同一个点上达成了一致，那就是对Grindelwald外貌的认可。
Julia看了看手表，适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安静点，马上有个新人来了。”
“咦？还有新人吗？”
话音还没落下，门口就传来了三声敲门声。所有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没来得及问Julia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都非常有默契地将视线投向了门口。
Albus也有些好奇地转过了头去看。
照道理说，一般想要加入社团的人早该在9月份就加入了。但他们的社长又是个热衷寻找各种有才华的人，所以总能在社团报名月结束之后将各种怪才拉进社团。而Albus本人就是在开学两个月后才加入的社团，所以在这一刻，他不禁对这个和他同样“迟到”了的人产生了兴趣。
而在之后漫长的日子里，Albus总是忍不住回忆起这个时刻。
他总是认为命运是属于瞬间的，但这个故事却告诉了他命运是一幅长画卷，一笔画不到头，并且能在长久的岁月里不断拓展。
门锁轻轻的“咔哒”一声，就像是乐曲的第一个音符。
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刻意放慢了，所有细节足以在脑海里一遍遍地排练着。
那个人推开了门，百叶窗间漏出的日光打在他金色的头发上，像是被刻意描绘出的线条画。他蓝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却又是如此的迷人。
他往他的方跨出了一步，随手抚平了自己衬衫的褶皱，袖口的衬衫被随意地挽到了手肘。
他用着温柔的声音，相比起那天，是完全不同的低沉又温柔的声音问道：“我来晚了吗？”
那仿佛就像是第一个音符后的短暂沉默，然后指挥家划下第一个手势——
“嘭——”的一声，整首交响曲在他脑海中奏响。
4.
“所以你不得不和那个GellertGrindelwald一起写这学期的第一篇稿子？”
“哦，Elphias，实际上，不是‘不得不’，而是我主动选择的。”
“主动选择的？天哪，Albus你真是太善良了。我都能想象出没有人愿意选择和他一起工作，只有你接受了他。”
Albus耸耸肩，并没有反驳或是多解释，虽然现实并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那天之后，当Julia宣布了这位新成员的加入之后，有一部分人发出了小声的惊呼。这无论如何对大家来说都算是个惊喜，但显然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位作风自由的Gellert Grindelwald的创作才华大家或多或少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们对社长能够搞定了Grindelwald这件事情充满了相当的敬佩，并且好奇社长到底是用了什么理由或者说是诱惑才说服了这位怪才。
所以当后来Julia宣布开始准备新一期刊物时，她以Grindelwald是新来的为由，所以希望有个人能这次和他一起完成第一篇稿子。要知道，通常这种机会都是很难得的，而且听起来和以往的任务十分不同，所以好几个姑娘按耐不住地举了手。
Albus当时并没有什么想法，他一个人写稿子已经习惯了。可是当他抬头时看到Julia望向他的视线，以他长久和Julia打交道的经验，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Julia眼神里隐藏的意思。
他设想了一秒，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坏主意，而且也没有任何被强制接受了的感觉。别问他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什么逻辑，什么方法思考的。总之，结果就是他也举起了手，而Julia立刻叫了他的名字。
“wow，”他身边的姑娘立刻小声惊叹一声，“Albus学长和Gellert Grindelwald，天哪。”
大概所有人都在心中都惊叹了一声，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Albus学长可是传统与美德的最佳代言人，教授们的得意学生。如果让他们两个合作，天知道会不会发生宇宙爆炸级的争吵与碰撞。
所以大家看了看Julia淡定自若的神情，看了看Albus学长微笑的样子后，都不约而同地去看Grindelwald的神情。
Grindelwald打破了这个持续了半分钟的沉默，他走到Albus的面前，非常有礼貌地伸出了手，俨然一副绅士的样子，但Albus知道，他可是暗藏起了心底狂放的非普通人，“Albus Dumbledore学长。”
好吧，至少不是牛顿学长。
Albus内心这么想着，微笑着也礼貌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再没听清别人在他身边说了些什么。
“所以你们决定写什么内容了？”
Albus的思绪被Elphias捞了回来。
他摇摇头，“不知道。Julia说她不想要诗歌，她想要个故事。”
“故事？”Elphias挑了挑眉，“Julia在想什么？两个人写一个故事可不是什么好主意，至少风格就无法统一。”
Albus点点头，“除非这个故事由两个人共同思考，再由一个人亲笔写下。”
“这听起来，那个可怜的执笔者就是你了？”Elphias揶揄着他的好友，Albus却无所谓地耸耸肩：“如果需要我将这些细节一一记录下来，我倒是不介意。”
“给你个建议。”
“什么？
“你不如写Grindelwald的故事，什么家乡啊，前女友啊，童年经历啊，大家总喜欢看这些。相信我，一定能卖得很好。”
Albus笑起来，“这听起来像是八卦杂志。”
“你不得不承认八卦杂志的销量的确很好。”
“Julia会杀了你的。”
“总比她完全无视我，我倒是更希望她能举着刀只看着我。”
Elphias做出遗憾的表情，Albus看了他一眼笑起来，“疯子。”
然后Elphias也被自己拙劣的演技逗笑了，但还是不忘边笑边以过来人的身份挖苦Albus，“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这样的。”
Albus摇了摇头，然后两个人莫名其妙又一起笑起来。
5.
所以当很久之后，当他重新回忆起这段岁月的时候，他曾这么说过：“这是我最愉快的一段回忆之一，疯狂，天真，总是对一些奇妙而不可理喻的事情着迷，还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因为你仿佛能看到，世界就在你的掌心。”
6.
所以当Albus再次在那棵树下遇见Gellert的时候，他并没有多么惊讶，直觉甚至告诉他，Gellert似乎在等他。
“Albus学长。”Gellert就坐在那棵树下，太阳快要落山了，他整个人被围绕在一片橘黄色中。
“Hi，Gellert.”Albus挑了个旁边的位置坐下。
短暂的沉默并没有让人不适，相反的这仿佛是一种默契，似乎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客套的话语来化解尴尬或者是做任何社交活动。
最终Albus打破了这份平静，毕竟他来这里还带着目的，“你想好什么故事了吗？”
Gellert耸耸肩。
几乎猜到了答案，所以Albus继续道，“事实上有人推荐我写你的故事。”
Gellert挑了挑眉，“我的故事？”
“比如说，”Albus挑了个较为恰当的主题，“家乡之类的。”
“我的家乡是柏林。”这听起来似乎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一般，Gellert的语气平静得毫无波澜。
“那么，”Albus顿了顿，看了眼天空，“柏林有什么？”
Gellert也顺着他的目光抬头看了眼被血色涂满的天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雪，博物馆，和柏林墙？你甚至可以买到柏林墙的碎片当作纪念品，一块破烂的水泥块。”
Albus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我们也有这样的纪念品，某国王和他的王妃们系列玩偶。”
Gellert也被逗笑了，愉快的谈话氛围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但这气氛只能让人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于是他决定舍弃那些对谁都可以说的玩笑话，直接转了个话题，“你那天在读惠特曼。”
Albus没有跟上他的思维逻辑，他停止了微笑，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开学第一天。”Gellert说道，“花园里的长凳上。”
Albus的思绪被打乱了，他试图回忆起那一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不是见过这个坐在他身边的人。
“然后第二个月，你读了亨利米勒，虽然你把它夹在了雪莱和济慈的中间，但我还是从那个书脊认出来了。就在走廊上。”
Albus没有说话。
“这就是我加入文学社的原因。”
Albus猛地转头看向Gellert，却看到那人神采飞扬的脸，凑近了他问：“你不想知道吗？”
Albus仿佛一下沉入了柠檬汽水的海洋，甜蜜和酸涩灌溉了他，耳边全是二氧化碳滋拉拉的消亡声，他张了张口害怕自己吐出一个泡泡来，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这一次的沉默似乎没有那么好受了。
这就像是Gellert单方面的坦白，猛地敲开了他保护在外的屏障，想要直接与‘他’对话，而Albus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承认‘他’，并且认可‘他’，因为这是他埋藏在心底的，另一个，可以说是真实的自己。
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而且，这就仿佛是一个深渊，Gellert就站在悬崖边，向他招着手，说，我一直就在等你。
Albus尝试着拒绝，想要转回头。
可是他看着Gellert金色的头发，还有蔚蓝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这里面仿佛有着另一个世界。是一个他全然未知的，充满着对未来的可实现性。
而那双眼睛，还带着期待，和一丝骄傲。
Albus说服自己别过了头，他说：“这只是偶尔的心血来潮。”
“是吗？”Gellert用极温柔的声音反问他，仿佛在审视在刚才那个答案的真实性，“但我从没在这个学校里遇到和你一样心血来潮的人。”
他在用无形的力量解开那些隐形的枷锁。
Albus转头看向夕阳，“毕竟——”
可他还没说完，就被Gellert抢去了话语主动权，“你知道我们今天上课说了什么吗？我们讲了《白鲸》。人人都知道梅尔维尔写了《白鲸》，但不知道他还写了——”
“《书记员巴特尔比》。”两个不同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半秒的惊讶之后，他们同时转过头看向对方。
仿佛没有了日落，没有了光芒，没有了星照，也没有了尘埃。只有风。
只有风，在这个纯白的世界里吹拂。
这是一个别人无法找到，而且进入不了的世界。
他大概在高塔上呆得太久了，久到他已经忘记除了天空，这个世界还能有怎样的风采？直到有个人突然出现，他一样能登上高塔，但他却想带着你，义无反顾地跳入深海。
那是另外一个世界，是反射着天空，另一个截然不同痛的蔚蓝世界。
Albus仿佛卸下了一些什么，心情突然变得愉快，他的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Gellert抓起他的手腕，将他从树底下拉着站起来。
“跟我来。”
他这么说着，拉着Albus往远处走去。
Albus也没有问，就这样任由Gellert抓着，跟着他往前快步走，走着走着，就跑起来。
然后他感受到了风。
风也在他耳边飞速地越过，带着轻微的低鸣。
风会和他说话，他们在愉快地叫着他的名字。
Albus。
7.
Gellert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铁门。
Albus跟他走进去。太阳已经落山了，群青色的天空没有任何金色的光芒，所以这个房间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Gellert抓着他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去。
“你可没告诉我，你是这个附属图书馆的管理员。”
Gellert笑起来，因为Albus感受到他被抓住的手腕轻轻抖动着，“钥匙是我偷来复制的。”
这么大方的承认竟然不会让人产生任何厌恶情绪，Albus反而觉得有些刺激：“他们居然晚上6点就关了这个附属图书馆，明明主馆会开到22点。”
Gellert带着他慢慢继续往里走，仿佛就像是带领着他探索一个秘密花园。
直到他们走到一片有桌椅的地方，Gellert松开了他的手，留下Albus一个人站在这里，然后熟悉地往一个方向跑走了。
不一会儿，这一小片的区域的灯被点亮了。
Albus眯着眼，努力适应了突如其来这份光亮，而恰好Gellert也回来了。
“不会被发现吗？”
“当然不会，”Gellert神采飞扬地笑起来，“这里晚上不会有人来巡查。”
“看来你似乎很熟悉？”Albus环顾了四周，这一小片书架上放着的，全是他熟悉的作者，或者说是，他们学院的人都应该熟悉的作者。
“你知道附属图书馆为什么人少吗？”Gellert问道。
答案再不能显然易见了，毕竟这个学校里，能对这个区域感兴趣的人实在少的可怜。
Albus在零星几张桌椅之间挑了一张椅子坐下，挑着眉说：“因为自习用的桌椅少？”
Gellert显然被这个答案逗乐了，他笑得张扬，用手一撑，坐在Albus面前的一张桌子上。
“因为大部分人都不懂这些。”
“是的。”Albus点点头。
“但我们懂，”Gellert双手撑着他坐着的桌子边缘，身体却向Albus靠近，“所以我们需要引导他们。”
Albus看着他靠近的蓝眼睛，忍不住眨了眨眼，“可他们也没有兴趣，不是么？”
Gellert笑起来，骄傲的神情让Albus幻觉自己陷入了一片蔚蓝的海洋，“不Albus，他们讨厌的是规矩，是陈规，是那些古老而枯燥的形式。所以我们要引导他们，要用我们的知识去解放他们的思想，给予人类自由，用不同的方法，用最能直接表达自我的方法。”
“所以你觉得，你的方法能够解救他们？”
“不止是解救，而是一种唤醒，一种召唤。让他们改头换面，认清这个世界，认清自己，而不是一直生存在规矩之下的生活里。”
Albus愣了一下，“那我们该怎么做？”
Gellert笑着，他的眼睛里有光芒，他说：“革命。”
Albus仰着头，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们不需要子弹，不需要伤亡，依旧可以来一场思想的革命。拿起你的武器，你有着非凡的才华，还有那颗隐藏着的野心。Albus，你实在适合做一个革命家。”
Gellert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他向前走了一步，来到Albus的面前。
Albus仰头看着他，可他逆着光，所以他只能看到他温柔的轮廓，还有金色发尾泛着的模糊光晕。
Albus张了张口，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像是真正活过来了一般。
他对Gellert微笑起来，说：“所以，非凡的人可以鞭策社会前进，我们有责任打破规矩。”
“是的。”Gellert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他似乎非常中意这一句话，说完后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他的笑声充满着骄傲与肆意，让Albus不禁沉醉起来，他仰着头，一直看着这个人。
“我想到一个主意。”Gellert舔了一下嘴角，像是发现了猎物那样志在必得。
他转身从书架上熟练地找到一本书，丢在了桌上。
“十四行诗？”Albus抬头疑惑地看了一眼Gellert。
“是的，”Gellert在另一边看着他，眼角里带着迷人的微笑，“伟大的莎士比亚。”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话音刚落的时候，他随手翻开了书。
“嘶——”地一声，他撕下来两页纸。
那就像是一声蛇鸣，Albus的内心莫名地颤抖一下。
但他却不能停止地看着Gellert，Gellert的目光里也暗藏着火苗，紧紧注视着他。
“你还讨厌什么？”Albus听见自己的声音。
“乔叟。”
啪的一声，又一本书丢在他面前，Gellert撕下了两页。
“还有呢？”
“斯宾塞。”
Gellert看着他用力撕下那泛黄的书页。
“还有？”
“吉本。”
“还有呢？”
Gellert神采飞扬，他就像是一个审判者，站在Albus的面前，背着光，一一细数那些陈规，审视着他外壳之下隐藏着的心。
他嘴角带着笑容，将那些束缚住Albus的东西一件一件抽离，将最深处的Albus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们不断继续着这个游戏，直到他的面前已经堆起了一些书页。
Gellert坐到了Albus对面的位置，他们之间的那一狭窄的桌子上堆着那些书页，Gellert面对着Albus将这些书页全部打乱。
Albus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只是看着他将那些书页揉在手心里。
“Albus。”
他叫他的名字，他的眼睛藏着一片海洋，有着海的美丽，广阔，还有不可勘测的神秘。
他开始撕那些书页，撕成一小片一小片，将他们堆砌成一小座山。
“嘶——嘶——”的声音像是要撕裂Albus的面具，Albus现在非常紧张，却又充满了期待，这些未知性就要是一场准备点燃的烟花，带着同比例的危险与美丽。
于是Albus就这么看着Gellert。
等那些书页全部被撕碎的时候，Gellert突然开口说话了，他用手努力捧起那些碎片，拢在了怀里，“你知道最先开创文艺复兴的是几个人吗？”
Albus眨了眨眼睛，他回忆了一下，张开了口——
“两个。”
哗——
一瞬间。Gellert将所有碎片抛向天空，那些碎片们，记录着旧时代一切的碎片们，就像雪花一样从天空降落。
这就像是一场人造的风暴。
那些雪花肆意地在空中飞扬、飘扬着。
Gellert放肆的笑声从那些雪花碎片中传来，Albus一直坐在椅子上，但他努力地抬着头，睁大了眼眼睛看着那些飞扬的雪花，他隐约看到那些字母由远至今的模样，每一片都带着不同的字句。
他忍不住弯了嘴角，为了疯狂的Gellert，疯狂的革命，还有疯狂的自己。
突然，他的视线被一小片阴影遮盖了。
——这是一个吻。
Gellert越过了书桌，越过了雪花碎片，越过了这场风暴，给了他一个吻。
Gellert贴着他的唇，对他说：“——”
他闭上了眼睛，任由雪花带过的风抚过耳畔。
TBC
